重返灾区：继续寻找答案

重返灾区：继续寻找答案

雷杰鸣 BBC驻北京记者 新建小学在地震中被夷为平地，但周边建筑依然存在。 2008年5月12日下午2:30分，都江堰市新建小学的学生准备到操场上活动，但是，四川大地震提前两分钟于2：28分到来，当时学生们还在教室内。 教学楼坍塌，400多名小学生遇难。但是附近的所有其他建筑并未倒塌，遇难学生家长认为教学楼建筑质量差导致了孩子的死亡，是人祸而非天灾。 傅学忠失去了他12岁的儿子傅天，这是他唯一的孩子。地震发生三周后，在倒塌教学楼的废墟上举行了一个悼念仪式，傅学忠捧着儿子的相片，在废墟上放上一朵花。 他说："我们想给我们的孩子们讨个公道，得不到公道我们不会罢休。" 但是，一年之后，你几乎听不到家长们活动的消息，官方关于四川地震的说法不包括任何不合时宜的内容。 全国的故事 众所周知，中国是一个没有上帝的国家。但过去六十年，共产党创建了自己的宗教，那就是全国都讲一个故事或者一个神话，让每个人都从中找到信仰。 地震过去一年，傅学忠显得苍老许多。 在这个故事里，党团结民众对抗外敌。国家领导人是仁慈亲切、甚至如上帝一样人物，自然灾害是他们能够克服的障碍。 如今，四川地震成为这个国家故事的主题，政府的反应被描述成快速和有同情心。与灾民一起流泪、并承诺夷为平地的城镇有朝一日会重新崛起的总理温家宝被塑造成高大的英雄。 这是官方关于地震的说法，中国普通老百姓就是被这么告知的，他们也可能是真的相信。 在俯瞰北川镇废墟的山顶，几百名中国游客正排队购买有关这个故事的商品，商贩出售地震的图片和DVD、香和蜡烛。 一名游客说："这次灾难使我们成为一个更强的国家，政府十分关注，老百姓都努力工作，所有的困难都会被克服。" 寻求真相 但这些游客几乎不知道遇难学生家长的故事。自从2008年6月初，共产党就禁止中国媒体报道家长们的活动。 雷杰鸣在北川（英语） 过去一年，地方官员为了让这些家长保持沉默，对他们进行骚扰、有时甚至殴打。 地震过去一年，傅学忠显得老了很多。他和妻子如今住在政府提供的临时住房里。 他要求公正的希望已经破灭。儿子学校倒塌的废墟已被清理，所有关于建筑质量差的证据也消失了。最近政府进行的一个调查也没有查出谁应该对这所学校或其它学校的倒塌负责。 傅学忠说："这所学校的倒塌不仅仅是因为地震，但政府不会承认这个事实，这样就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他们永远也不会承认。" 他最后说："公正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了，我觉得这没用。" 何德明在一旁听着，他11岁的儿子何杰也在校舍的倒塌中丧生。 何德明说："我们想上诉，但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我们被拦着，甚至不能出去。不为我儿子讨个公正，我不会放弃。" 俯瞰北川的山顶上，不少游客都在购买有关地震的商品。 不仅仅是这些家长，中国知名艺术家艾未未也在带领进行调查，要求公布真相、寻求公正。 由于官方没有公布遇难学生名单，艾未未派遣50名志愿者去四川自己整理名单。艾未未说，他调查真相的努力经常遭到政府官员的阻挠。 他说："不对公众公布信息是中国的一个传统，这次地震牵扯到太多的问题，比如建筑违规问题，还有救灾物资发放和救援行动中的一些政策错误问题。" 宝山塔陵 新建小学遇难学生被安葬在宝山塔陵，傅学忠带着我前往那里，随行的还有另外两名遇难学生家长。 来到儿子坟前，傅学忠手指着对我说："就是这儿，三个孩子被葬在一起，因为他们曾是好朋友。" 不一会，一名看守墓地的官员阻止我们拍摄，并打电话给警察，一个专门为应对遇难学生家长而组建的警察部门随后来了，要求我们出示记者证。 傅学忠和其他两个家长默默地走下山去。 在这个四川地震官方的故事里，没有那些希望知道孩子遇难真相的家长的位置。